Parallels-T295

Chapter.16

所以说，命运总是弄人的。

哈利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路陪伴他、鼓励他、保护他、应允永远不会杀他、爱着他的金发少年，向他的敌人主动请缨刺他最后一剑。

世上最荒唐可笑的事情，竟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。他却没有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的权利了……

看着跪在身前的虔诚身影，黑魔王迟疑了一下，但那仅仅是一下——他听过那个传言，他比谁都惜命，他根本不想触碰那个勇者。

于是银色的长剑便交到了德拉科手里。

「真是我的好孩子。」黑袍男人说，轻轻搓了搓手，退了几步站定，打算看一场即兴的演出。

这条小龙对勇者哈利是否有情，杀掉他的部下是否只是为了争功，甚至现在是不是绝对忠诚都不太重要，他会除掉他的，就在这件事办完之后。

只见德拉科转身，拎着长剑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哈利，短短一条路，他走了很久。

「这是我必须做的，我一定要做的。勇者哈利，你要原谅我。」

听到对方悲怆的自白，哈利好像这才接受了现实一般。

他终于，亲口承认了吗？

没有什么比亲口承认更加令他受打击了，好不容易平息的不甘一时间更加的汹涌翻覆。

若说刚才他还在寄希望于德拉科忽然反水，告诉他他还爱他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。现在，这些希望算是彻底被对方亲手撕碎了。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，接受也得接受，不接受也得接受。

那步伐一点一点靠近了，从未有过的孤单感和孤立无援的感觉蔓延至身体的各个角落。嘴唇被咬得发白，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。魔杖扬起来指着对方，沙哑地说，「我，曾经那样信任你……」

「你不该信任我。」他听到了同样沙哑的声音，随着步伐行进，剑尖在地上摩擦出声，灰蓝的眼睛在对上那哀伤的目光的刹那，眼泪亦无声地滑下脸庞，滴落在草丛里。

「……三年前，我们就是敌人了。」他说，低着头，努力驱赶脑子初见时的画面——温暖的双手，温柔的绿眼睛，乱糟糟的黑发，闪电伤疤，还有醒来后看到的那一场雪。

这同样使哈利备受打击。

他初次捡起德拉科的时候，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包扎，住了一夜后就消失了。第二次捡到德拉科的时候，他伤痕累累躺在湖边，话未说完就陷入昏迷。

「我不相信……你那时对我没有恶意。」

「怎么没有，只不过是刺杀失败了而已。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救起我……」

「……还救了两次。」

哈利眼睛里的悲伤溢了出来，连他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弥漫着浓郁的苦味。德拉科深呼吸一口，尝到了它，情绪哽在喉咙里，又强硬地被咽下。

就算重新来过，也还是会回到这样的选择。

两个人都是这样想着。

黑发少年的眼睛失去了神采，摇摇头，合上了双眼，彻底放弃了。金发少年走近他，看着他，却迟迟不肯动手——他明明很想抱抱他，吻他，或是带他离开，继续生活下去，可是，血液里的凉意，背后的寒意，和撕碎幻想的沙哑声音都在提示他——他做不到。

「动手呀，孩子。」黑魔王笑着催促，「快动手。」

话语轻巧的就好像不是在掌握别人的生死命运，而是在聊轻贱的蚂蚁。

这是哈利听到过的，德拉科的第二次的抽噎。比上一次听起来更加绝望和苍凉。

「对不起，如果我不杀你，他就会杀了我。」他说，湿漉漉的灰蓝眼睛凝望着哈利，那里隐藏着哈利见过的熟悉的爱意。

他忽然不想挣扎了。

情绪好像找到了出口，由沉闷不堪变得豁然开朗。

他的死，可以救德拉科的命。

「这样也好。」他抿起一个淡淡的笑，「如果一定要死一个，我宁愿是我。」

干脆利落，就像对德拉科的心判了死刑。千军万马的感情奔涌而出，提着银剑，他再也没能抑制他的情绪。

「我爱你，哈利。」他说。

不是勇者，不是波特，是哈利。他唯一的哈利。

哈利噗嗤一声破涕而笑，用最温柔的声音回答。

「我也是，德拉科。」

刷——宝剑刺穿了他瘦削的身体，一股更加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下腹蔓延开来，接着剑身被对方迅速抽了出来，当啷一声被抛在了旁边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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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.